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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铁军:现代化进程中城市与农村的困惑与反思

时间:2006-03-29 20:18:29 作者:温铁军来源:爱思想阅读:9959


  那他们在做什么呢?你们看过我们在农村基层,当然也包括我也做了一点啊,不是一点没做。做什么呢?我们在农村基层先是帮助群众来搞这个农业组织化程度的提高,帮助大家形成合作,你们知道现在这事很难做,比如政府到村里去,说老百姓来开个会吧,老百姓是不来的,为啥呢?他不知道他让我来开会,是不是要收钱,所以他可能不来,就你说咱们这次肯定不收钱,你们来开会。那他也说,让我开会你得给我一些钱吧,因为你耽误了我工啊,你说咱们开会有好事,他说那也得给包烟。现在一般来说,你想让农民来听你讲什么事。我们这头呢好就好在,我们动员了很多年轻人,现在全国一百多个高校,包括在上海,都有很多高校的青年学生的支农社团,大家把自己组织起来,下乡去支农,原来最初我们做这些事的事情就是很简单。就是说,好些家庭不那么富裕的孩子到了大城市,这一遍灯红酒绿之中心里很压抑。别的富人家来的孩子吃香的,喝辣的,敢花钱,他们呢相形见绌。因此心里上就有一种压抑,然后我记得那一年有人提议说是,给这些高校派心理医生,然后申报了一个项目要几百万美元,我说根这个基金会项目关系,我说你何必呢,你给我个零头吧,百分之十,百分之五都行,我来帮你做这个事,不用派心理医生。他问我什么办法?我就说我们牵头帮助这些低收入家庭来的孩子们组织成社团,然后把他们寒暑假送回家去。大家坐学生票嘛,回家乡。我说回到家乡脚下的热土、乡亲们的热情会使他暖和,他心里的被压抑,被扭曲会调整回来,我说等他回来的时候,不要别的,给我一份家乡的调查报告。什么都行,那怕说你家乡山好,水好,人也好也算是完成了任务,就是要你回乡,别寒暑假在城里打工,你会越打工心态越扭曲,将来可能会出一批一年土,二年洋,三年不认爹和娘的人。我不想让学生们成为聪明法则出来的动物。让他们回家,体验亲情。

  然后我说过,当时我在办一个新闻单位嘛,我是中国改革杂志社的社长兼总编,我们组织了一批学者给这些人评奖,然后让三分之一获奖,我说大学四年要是都参加这个活动,他总有一个获奖机会的,然后我们把他的报告剪辑出版,我说那到那个时候,大学四年,这些穷人家的孩子,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他们到人才市场一应聘,去竞争的时候都有奖状,有我们这些学者签字的,他的社会实习证书,我们有一定的社会反映啊。然后他有结集出版的成文的报道。我知道社会上用人单位都是我这种比较“坏”的人。不看你的成绩。无论你是北大,清华,复旦,还是哪个名校,拿来成绩单对我没用。因为我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东西并非是可以吃的东西,那我说我不看成绩,我看你的能力,都要经过面试。我曾经做过单位的法人。无论你是博士还是硕士,还是本科对我都一样的,我要看的是你的实际能力。所以这样培养出来的人,他的自信心会增加,他的心灵扭曲会减少。好了,争取到了一些经费,开始干这个事了,越干越觉得这事可干。

  于是我就形成了一大批青年学生下乡支农,慢慢成了一个风气,这几年干下来以后,那就发现,真的是年轻人的良知和正义还没有被这个纸醉金迷,灯红酒绿所完全泯灭,那动员了大量的年轻人下乡,那又发现很多年轻人下乡,到村里面以后,让老百姓来是很容易的,为什么呢,学生嘛,洋学生来村里面,那是个新鲜事,比来个什么镇长啊,什么乡长啊那个有意思,学生拿喇叭一喊,村里有喇叭不是嘛,一喊,大学生来了,给大家演节目,那怕你唱歌五音不全,哪怕你跳舞动作不齐都没关系。只要你敢演,就有老百姓敢看,就这成批的老百姓就来了,我今天没法给你们演示我带来的那些照片,可好了,老百姓一大遍,就来了,而农村中我们长期以来是有那些乡村骨干的,他在和学生的结合过程当中,那些骨干就出来了。这时候我们请他们一起来办培训班,就会在农村中产生了一批能够帮助老乡们来搞这个合作社,搞老年协会,搞妇女协会,搞文艺演出队等等。会出现一批这样的乡村中的骨干。对这些人适当做一些培训,回去都会干。农民中有的是比我们能耐的人。所以我说,这就得强调一句,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这些事情,大部分是农民在做,我没做多少,我只不过组织了组织,一手帮助学生回回乡,或者是下下乡;一手让他们在下乡的过程中间,接触到的农民骨干帮他们搞点培训。

  我做的一点事,就是我在村里面办了一个学校,然后这个学校对农民免费,免费食宿,免费培训,然后要求我所有的这些学术界的这些知识分子,你们谁来,我一分钱也不给,而且你们得交钱。我提出的口号就是“志愿者交费,农民免费”。不是来就可以,谁都能当志愿者的,你不掏钱不能当志愿者的,至少你要交食宿费,所以到我们这来讲课的专家一分钱不给,反而倒得交食宿费,也不多,一天20块钱。那这样就有一批人他要来。我说我其实给你的是一个机会,你想没想过,你还问我要钱,我不给你讲课费是要你去跟农民试试,你的理论农民听不听,我说将来有条件的时候,我就挨个,每个教室门口竖一块牌子。这是某教授在这讲课,农民自动选择教室,他要选择你的教室,进去听听你的意思,他出来扭头走了,你对一个空课堂,那是你的本事不够。我说当年白居易写出诗来以后,还得给街头老太太听听呢。今天你们这些教授难道就是宝塔尖里面讲一些谁也听不懂的,那就算是本事吗?我说将来恐怕是这样,现在还没做到啊。我现在只是说农民免费。当然我要到处去筹钱。海内外的这些中国人太善良了,大家纷纷到这来就捐,我记得有一次上海来了一位姓黄还是姓王,因为上海人说黄王说不太清楚。来了,放下两万多块钱扭头就走,连名字都不留,有的是好人。刚开始我办这种事情的时候,很多人说,说不定你乌托邦,说你肯定干不长。(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)

  没想到一干,好几年干下来,好人越来越多,来的人越来越多,不仅国内来,国外也来。墨西哥的一个会跳舞的来这教农民跳舞,那个荷兰的志愿者来教当地的教师学英文,每年美国都有好几所大学,白人,黑人,亚裔人都来组织了学生,大学生的这么一个社团,到这来参与我们的一个支农活动,各国的人都来,发展中国家更是,你像泰国、菲律宾、印度,经常有各种各样的,这是一个开放的平台,多学科都来啊,大家都希望能够尽点力,能力帮助帮助。

  于是这些年来就形成的东西就变成了什么呢?一方面培训了大批的农民,农民回去到本乡本土去组织各种各样的,这种社会组织,老年协会组织起来了以后,老人他现在,你们知道农村中男人出去打工了,家里面乘的是妇女,老人,孩子,你说老人他都凄荒,又要干活,儿女又不孝,当然也不是都不孝啊,但是这个事情其实大家,人通此心,心通此地想一想,如果一个家庭男爷们出去,剩下老人,妇女,孩子,这些家不完整啊,他能不有矛盾嘛。男人是一个家庭中的稳定器。所以剩下这个38199部队,就是这个妇女,儿童,老人这个结构,我们知道现在中国农村几千万留守儿童啊,你们笑啊,那是很惨的,孩子从小见不到父母,几千万啊,我们如果不搞老年协会,不去稳定老年人,那自杀率就会上升,发病的会增加,我们如果不去搞妇女协会,那妇女有些委屈,他没处去道啊,那会很难受,组织起妇女协会,大家一块儿乐呵了,一块儿演点节目,一块儿敲敲锣,打打鼓的,哪怕说说东家长,西家短,也比她孤独无助要好的多。尤其是我们这些免税之后,农村中的非组织化程度非常严重,然后不良组织乘机崛起,家族势力,黑恶势力,宗教势力,各种各样的势力纷纷崛起,甚至有一些谁胳膊粗,谁拳手大,谁就在这个村拔分,占有哪种势力,这是非常不安定的一种局面;而且基础不牢,地动山摇。

  所以我们说,一方面我们发动了青年知识分子下乡去和农民结合,无外乎就是形成了一个村中的安定团结,一个和谐社会,所以上次向我们国家主管经济工作的领导同志,我们汇报的时候我说,我们现在问题是如何安定基层,我现在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去安定基层,防止基层出现不稳定,这是一方面。另外一方面我觉得,各种各样的,我说的这些志愿者来了以后,帮了我们很大的忙,我们在这个,现在我在村里办的这个学校里面形成了一个相对比较,怎么说叫,比较多样化的这么一种生态环境,在我们这儿土地是免耕法播种,院子里面就是什么草,什么生物都可以长,万物生长,他都有他生存的权力,不许拔草。除非地里面你要拔草,院子不拔草。那草多,草根多,虫子多,鸟多,生物的这样的一个自我循环,生物的天敌,生物防治,他就会自然产生。你要恢复一个生态的自然性,他才能够真正形成一个生态的多样条件下的生物防治。这些我们做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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